夏日的蝉鸣穿透教室的纱窗,我望着作业本上被红笔圈出的错别字,笔尖在"影"字最后一笔处反复描摹。母亲端着温热的牛奶推门进来时,我正对着那道被老师反复强调的病句发呆,她将牛奶放在书桌旁,轻轻抽走我揉皱的草稿纸:"别急,慢慢来。"
母亲总说我的成长像一株倔强的爬山虎。小学时我总在数学课上走神,直到某个春日下午,她蹲在教室走廊的梧桐树下,用铅笔在石板上画起几何图形。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她指着图形说:"你看,每个角度都有它的故事。"那天起,我的书包里总装着母亲手绘的几何模型,那些歪歪扭扭的立体图形,后来都变成了我解题时的灵感来源。
初二的雨季格外漫长。我因骨折在家休养三个月,每天对着复健器材发怔。母亲把理疗仪藏在窗帘后,趁我打盹时悄悄调整力度。某个深夜,我疼得蜷缩在床上,听见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,推门而入的月光里,她正用砂纸打磨复健器械的棱角。"疼就咬我手背。"她笑着把砂纸塞进我嘴里,掌心的温度透过纱布传来。那天凌晨三点,我摸到枕头下冰凉的砂纸,突然明白疼痛与成长原是共生共长的藤蔓。
高三冲刺阶段,模拟考的失利让我在操场狂奔了整整两小时。母亲没有像往常那样追出来,而是将保温桶藏在树丛后,里面装着用中药包熬的安神汤。当我瘫坐在长椅上,她突然从树后探出头,发梢还沾着草叶:"记得你小时候学自行车吗?摔了三十多次还要继续。"她递来温热的汤勺,我尝到的不只是药材的苦涩,还有那些被时光酿成的智慧。
最后一次月考结束时,我抱着满分的卷子冲回家,却在玄关撞见母亲对着手机视频发呆。视频里,她正在教山区孩子用母亲教的几何模型解题。"她们说,等考上高中就轮流来我家学。"母亲转身时,夕阳把她的影子镀成金红色,像极了那年春天石板上的几何模型。我突然想起每个深夜伏案时,台灯总会准时亮起;每道不会的题目旁,总夹着母亲用红笔写的解题思路。
此刻站在高考考场,我握紧笔杆,墨迹在答题卡上洇开。窗外飘来槐花的香气,恍惚间又看见母亲在梧桐树下画几何图形,在雨季打磨复健器械,在树丛后准备安神汤。这些细碎的光斑拼凑成成长的年轮,让我终于懂得:所谓成长,不过是有人愿意把光阴熬成墨,把岁月写成诗,在每一个迷茫的转角,为我点亮归家的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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